曠野中的抱怨｜張傳弢傳道

民數記第十一章開始，時間是他們離開西奈山沒多久，以色列百姓就展開了一場所謂的「曠野大抱怨」。什麼是「抱怨」呢？當你發現某件事情或者某人，達不到自己期待或標準，卻又不敢、或無力面對問題。這時候內心的不滿，就會化做語言或文字表達出來，純粹發洩不滿，但沒有面對問題的表達就是「抱怨」。以色列人這樣其實就是對上帝表達極度的不滿，但那時候的以色列人已經經歷過許多神蹟和恩典了，可是對神還是這種態度，接下來的後果可說是不堪設想。我們知道抱怨不好；連聖經都常說：不要發怨言。但難道神是要我們無條件的，壓抑心中的不滿，都不能發洩情緒嗎？不然詩篇中怎麼收錄了那麼多發洩情緒的詩呢？只是我們到底應該怎麼看待「抱怨」這件事，才能夠合神心意的抒發情緒呢？藉由民數記第十一章的故事，我們一起來看這曠野中的抱怨。

一、曠野中的抱怨

在第十章的最後，摩西才為著這群百姓從西奈山的再出發禱告，盼望在一路上能夠有神滿滿的同在。沒想到眾百姓才走了三天的路程就發怨言。他們說「惡語」：不只單單發牢騷，更是心懷惡意的話。結果上帝降下祂的烈火，從營的中間直燒到營的邊界，這是一次嚴重的警告。為了紀念這件事，還把這地方取名叫他備拉，就是「燃燒」的意思。第4節又說：在他們中間有閒雜人，就是跟他們一起離開埃及的非以色列人，「大起貪慾的心」就是有著強烈的渴望，渴望吃以前在埃及做奴隸時的食物，但這些東西真的有這麼好吃嗎？實際上，以色列百姓已經陷入了錯誤的回憶當中。這些食物基本上就是埃及的窮人、奴隸常吃的東西，沒有什麼特別的。他們忘記了當時統治者的殘暴、艱辛的生活、無辜嬰兒被殘殺，只記得在悲哀中嘗一口食物的美好。更可悲的是，這些抱怨是從閒雜人那邊學來的，這是抱怨的另一個特徵，具有「傳染力」。百姓把上帝的食物當作是空氣，還說仇敵的食物比較好，於是耶和華的怒氣就大大發作。摩西夾在雙方中間，於是他也開始抱怨。

在民數記11章11-15節中，摩西這話說得很誇張、也很悲愴：你如果對我好，就是把我給殺了，我已經不想活了。摩西在極大的壓力與痛苦之下，掉進了憂鬱的漩渦，向神哭號抱怨。這是聖經非常務實的地方，不會去誇大領袖的德行，而是老實記載領袖的不完美，也會灰心喪志、也會憂鬱、暴怒、犯錯，跟我們都是一樣性情的人。但從另一個角度來說，這也代表聖經中領袖的堅忍、順服、悔改…這些是可以效法的，是我們真的能做得到的。

讓我們來看摩西的發言，其實帶出了抱怨的一個特徵，就是會把問題給「誇張化」。他說：神啊，你為什麼這樣對我？我做了什麼事情讓你不高興，所以你把這帶領百姓的重擔丟在我身上呢？仔細想想，是百姓讓耶和華不高興。可是摩西覺得是自己的錯。這是一種不必要的自責，也誇大了神揀選你做領袖的責任。摩西說，神叫他要把這些百姓當作嬰孩一樣，抱在懷裡這樣餵奶疼愛，這責任太重了擔當不起。請問神有下過這樣的指示嗎？仔細想想，帶領成千上萬的人經過曠野，還要平安無事的送往目的地，這是神給摩西一個人的責任嗎？但是憂鬱加上抱怨，使得人把問題給誇張化了，卻把自己手上的資源，把神的大能給低估了。

二、上帝的憐憫

摩西身為領袖，在這個位置上必然會感受到寂寞與孤立，甚至他誇張的覺得，這整件事情是他一個人在承擔。然而神卻是從很早就開始預備，在還沒出埃及之前，以色列民中就有這些長老，他們曾經替摩西轉達逾越節的消息給百姓，曾經一同在山下敬拜耶和華。另外經文還說有許多官長也要一起擔重任，就是神透過岳父葉忒羅建議摩西，挑選優秀人才做千夫長、百夫長來管理百姓。神預備這些同工來幫助摩西，是要讓他能夠集中精神來做不能輕易交付給別人的工作。這才是上帝真正的心意，免得領袖太過孤獨，當然做領袖的也必須承認自己的有限。

對於極度憂鬱、滿腹怨氣、寧願去死的摩西來說，至少有一件事情做對了，就是他尋求神、向神訴苦，所以神要為他開路，讓他有路可走。同樣是抱怨，摩西跟以色列百姓有什麼不同呢？百姓們抱怨背後所帶出來的意思，是覺得不需要神了，我自己作主還比較好。這樣子的抱怨是聖經所禁止的。但摩西的抱怨，背後所帶出來的，是唯有神才能解決這個問題，唯有神才是一切困難的解答，求祢來介入。這樣子的哀嘆、求告是詩篇中常常會出現的禱告，也是神所允許的。我們的神有憐憫和慈愛，能體恤人的軟弱，必定會賞賜夠用的恩典。這個恩典是什麼呢？基督信仰不是一個人的信仰，而是一群人的信仰。因為很多衝突是相當隱密的，你不講就完全沒人知道，就好像在曠野中一樣孤單，所以要找到能夠支持你的團體。包括職場、婚姻、家庭、親子、人際的、靈性上的困擾…，神都不希望你孤單的面對這一切。在第17節說，這七十個長老跟官長，上帝要把降於摩西身上的靈分賜給他們。聖靈會帶來仁愛、喜樂、和平、忍耐、恩慈、良善、信實、溫柔、節制。在第25節描述，上帝賜與這群人一個明顯的證據，表示他們真的是神揀選的，可以叫摩西放心…靈停在他們身上的時候，他們就受感說話，以後卻沒有再說。這受感說話是一個獨立事件，目的是要證明這是神的授權。所以這群長老、官長的任務很明確，是要支持摩西，要幫助他。這就是上帝對摩西的憐憫，要賜給他一群夥伴。第23節也是上帝的憐憫：摩西你看我做就好了。本來摩西聽神說，要百姓自潔預備明天吃肉時還很擔心，還在那邊想要靠自己的力量來處理。神說你忘記我是誰了，我是神。「耶和華的膀臂豈是縮短了嗎？」答案是：怎麼可能縮短呢？

對於感受到沉重壓力的人來說，這一句提問激發人回憶上帝的作為，祂有無比的大能，並且信實可靠。祂是我的亮光、我的拯救，那我還懼怕誰呢？神若幫助我們，誰能敵擋我們呢？這真是上帝的憐憫，要告訴每一個在艱困中，在挫折中的人：你們要休息，要知道我是神！這是一個來自神的釋放，告訴你可以不用再抱怨了，你想要得到公義，神會親自審判的；你想要得安慰，神要做你的保護；你想要得豐盛，神會親自與你同在，所以不需要繼續抱怨了。詩37:7-9「你當默然倚靠耶和華，耐性等候他；不要因那道路通達的和那惡謀成就的心懷不平。當止住怒氣，離棄忿怒；不要心懷不平，以致作惡。因為作惡的必被剪除；惟有等候耶和華的必承受地土。」

三、寬闊的心胸

那麼上帝到底有沒有施行祂的公義呢？這群以色列百姓這麼頑梗悖逆，難道就這樣答應給他們吃肉吃一個月嗎？其實這一個月的時間是一個刻意的安排，如果這時間用來移動早就已經走到迦南地附近了，可是就因為百姓的抱怨，上帝讓他們停在原地，什麼都不用做，所有人毫無意義的吃肉，曠野的生活直接延長一個月，這是第一個處罰。第二個處罰是額外加的。上帝讓鵪鶉被風颳來讓百姓捕捉，這些百姓竟然大起貪慾之心，每個人都捕捉了遠超過自己需要的食物數量，因為太過於貪心，所以「耶和華的怒氣就向他們發作，用最重的災殃擊殺了他們。」

摩西為此如果說要抱怨幾句，或許也是應該的，可是他卻依然堅守神的呼召直到最後一刻。事實上摩西的品格，也有著我們可以效法的地方。民12:3「摩西為人極其謙和，勝過世上的眾人。」在這麼大的壓力之下，摩西除了倚靠神，他也用他的謙和、開闊的心胸來看待許多事。就在耶和華將靈分賜給七十個長老和官長之後，發生了一個插曲。在27-29節「有個少年人跑來告訴摩西說：伊利達、米達在營裡說預言。摩西的幫手，嫩的兒子約書亞，就是摩西所揀選的一個人，說：請我主摩西禁止他們。摩西對他說：你為我的緣故嫉妒人嗎？惟願耶和華的百姓都受感說話！願耶和華把他的靈降在他們身上！」當時，有兩位同工待在營裡沒有出席參加聚會。是存心想給摩西難堪嗎？還在營中說預言，難道是想要篡奪摩西的地位嗎？或許這些都是約書亞勃然大怒，武斷的批評的原因。但摩西看穿了約書亞的心思，就回答：你是為「我」的緣故嫉妒(就是猜忌引起的憤怒)人嗎？這當然是一件錯誤的事，所以摩西沒有阻止這兩個同工，反而制止了約書亞。他說：我願所有百姓都受感說話，盼望所有人都渴望有聖靈的裝備。

這就是一位好領袖的心胸，是寬廣的、是大度的。他所求的是神能得著榮耀，我有沒有參與都沒關係。只要福音傳出去了，只要是神的話語被宣揚了，就算不是我做的又有什麼關係呢？對比摩西之前面對百姓的態度，覺得憂鬱抱怨；現在摩西面對兩位不在預期內的領袖，反倒覺得沒有關係、最好是每個人都領受聖靈而說話。我們就發現，這樣寬廣的眼光能幫助我們免於抱怨，可以更專注於恩典。難怪聖經說摩西為人極其謙和，勝過世上的眾人，可以帶領這群人40年之久。所以寬闊的心能夠使人停止抱怨，怎麼樣讓心更寬闊呢？我覺得最實際的方法就是數算恩典。思想主的恩典，數算神是怎麼幫助我們，看看我們現在所擁有的。往往這樣子一轉念，心裡面就釋懷很多，就開闊了很多，而不會陷入在抱怨之中。

今天談到以色列人、摩西他們在曠野中的抱怨。曠野所代表的是一個高壓、艱困、無法掌控的處境，有可能是你的職場、人際、婚姻、甚至是疾病，或者是被不公義的對待。人在當中會感到沮喪、失望、無力、孤獨、找不到出路，所以自然有抱怨的情緒，甚至是憂鬱、絕望…。這時候讓我們向神呼求、向神來訴苦吧。我們的神能夠體恤人的軟弱，讓你不再孤單，得到真正的平安。聖經告訴我們，在一切的試探來到時，上帝總要給人開一條出路，叫我們能忍受得住。透過教會弟兄姊妹的彼此相愛，互相的支持；按著我們的信心，默然倚靠、耐心等候神的工作；同時也願意時刻數算恩典，使我們因此有寬闊的心，智慧的眼光來面對一切風浪。我們的神永遠掌權，祂的膀臂不曾縮短，願我們不管在任何環境，始終向神發出讚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