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王的圖像 ｜夏其蔚傳道

在基督徒的心中大衛有不可磨滅的地位，他是最偉大的國王，還是勇敢的小牧童，想當初，至少在他被撒母耳膏的時候，應該算是蠻完美的。但難道全以色列就屬大衛最好嗎？沒有其他更好或至少一樣好的人嗎？為什麼神就是獨獨揀選了他？其實這沒有答案，可是真的要說，大衛確實有他的獨到之處。今天的這段經文是在大衛犯罪之前，讓我們看到的一個合神心意的君王圖像。

耶和華是王

撒母耳記的主題：耶和華神才是以色列真正的王。這個王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從摩西的時代開始，經歷了許多神蹟奇事，我們都知道在當時，兩個國族的戰爭事實上是兩個國族之神的戰爭，而耶和華神難道不是從摩西時代就已經證明自己了嗎？所以立一個「人」來作王，怎麼可能比有一位全能的神更好呢？可是就算是這樣，神卻也應允了祂子民的要求，真的在地上為他們立看得見的王。這個看得見的王是神在地上的意志的執行者，所以這樣的定位是很微妙的，因為他並不是他自己意志的執行者，這就很不容易了。

所以撒母耳記接下來要讓我們看到的就是：是誰，是什麼樣的人，適合作這個神在地上、在祂子民中的神意執行者。我們應該可以說：耶和華神是一位怎麼樣的王，那麼祂所揀選的地上的王理想上必定會有與祂相似的性情。第二位被神膏立的王大衛，可以說是整本聖經最出名、最討人喜歡的人，即便他有不光彩的事被記錄下來，但我們也讚揚他面對罪的反應和態度，並將之視為我們行事的樣本，也就是說，大衛他是一個好的榜樣，他大致上是一個形象正面的正派人物，因為聖經對他的評價就是如此：聖經說大衛是一個合神心意的人。今天這個小段落容易被我們忽略，但它其實可以顯出大衛為什麼是一個合神心意的人，也就是說，在今天這段經文定格成的一幅圖像中，大衛王反映出了我們肉眼所看不見的天上的王。

大衛作王

撒母耳記下的5-8章，讓我們看到大衛建立和鞏固以色列王國，到了第九章我們得從這個「王國大致底定」的時刻發生了這件事去看它的重要性：王國才剛剛底定，大衛立刻把他的目光轉向前任君王掃羅的家庭，作者再一次讓我們看到這兩位君王之間的對比，利己主義者掃羅，對比這段經文所呈現出的大衛，而大衛才是以色列國的理想君王。

大衛在第一節說，他要「因約拿單的緣故」向掃羅家剩下的人「施恩」。這兩個地方把這段經文和撒母耳記上第20章串在一起。撒上20:14-16，約拿單對大衛說：「你要照耶和華的慈愛恩待我，不但我活著的時候免我死亡，就是我死後，耶和華從地上剪除你仇敵的時候，你也永不可向我家絕了恩惠。於是約拿單與大衛家結盟，說：願耶和華藉大衛的仇敵追討背約的罪。」剛剛我們說到，這個時刻正是神應許實現，將大衛的仇敵從地上剪除，使得大衛得以堅固以色列國的時刻！因此，這個時刻也正是大衛必須兌現承諾的時刻。今天經文的第三節「王說：掃羅家還有人沒有？我要照神的慈愛恩待他…。」我們看得出這兩處經文的呼應，不但施慈愛，而且是「照耶和華神的」慈愛恩待，是最高級的程度，也就是一個人所可能行出的最大慈愛。可是作者這個用詞的重要性不單只是讓我們知道大衛突然要向約拿單後人施慈愛的原因。

這個「慈愛」在希伯來文中還帶有守約的性質，這不只是一種單純的樂善好施。我們看到撒上20章的情境是在發誓，所以大衛即將要對米非波設這個前任君王的孫子所施行的慈愛是在守約：大衛在王國才剛剛穩定下來的時刻，積極地回應過去所立之約！或者我們也可以說，大衛的守約，就是一種慈愛的展現！因為這比我們想像中的難很多。在我們對世界的認知當中，這個約的內容合我們的理，不但在朋友活著的時候，就是在朋友死後，也永不可向朋友的後人絕了恩惠。可是如果這個朋友和他的子孫是會威脅你王位的呢？說威脅王位離我們實在有點遙遠，可是在大衛的時代，新的國王為了捍衛自己好不容易的政權，把一切有威脅的人一概剷除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所以，大衛對待米非波設的方式是異乎尋常的，特別是當這個段落出現在大衛已經穩穩地坐在龍椅上之後。6-7節中，大衛對米非波設說：你不要懼怕！表示米非波設是懼怕的！恐怕米非波設所預期的是趕盡殺絕。可是其實經文兩次提到米非波設是瘸腿的，表示米非波設對大衛根本不具威脅性，所以大衛王根本不需要對米非波設施行懷柔政策。讓米非波設活著，已經算得上是實現承諾了吧！可是大衛偏偏就不是以世人的眼光來理解什麼叫做對米非波設的仁慈，「你也永不可向我家絕了恩惠」的恩惠，是那個帶著守約意義的慈愛，並且前面約拿單請大衛承諾的是「照耶和華的慈愛恩待」，因此大衛承諾的是最高級別程度的慈愛，是他所可能行出的最大慈愛。

相對掃羅，大衛所呈現的君王的樣貌，是照耶和華的慈愛守約恩待約拿單家。大衛是合神心意的以色列君王。米非波設不但得以取回繼承掃羅的物業財產，甚至能夠時常與新王同桌吃飯。這真的是一種「恩慈」，是多給的，比人所以為的更多，是不配得卻得到的。這恩慈因著大衛的守約而堅定不改變，堅定不改變且超乎想像的恩慈。

君王的圖像

這對米非波設來說實在是福音。米非波設的故事讓我想到了一個說法「福音作為悲劇、喜劇和童話」。這句話的意思是，福音先是基於壞消息、先是作為悲劇，而後轉化為喜劇，甚至是童話。這豈不正是米非波設生命中戲劇性的轉變嗎？米非波設的人生可以說算是已經結束了，因為他失去了行走的能力，即便是在耶穌的時代，瘸子都被人瞧不起，更不用說是早了幾個世紀的米非波設，真的是一個沒有什麼可盼望的人。如果大衛可以忘記米非波設的存在，對米非波設來說恐怕就是他最好的下場了。可是故事的發展卻跟米非波設想的完全相反。大衛在這段經文所展現的，讓我不停地想到我們的神。申命記7:9說「所以，你要知道耶和華你的神，他是神，是信實的神；向愛他、守他誡命的人守約，施慈愛，直到千代。」我們的神，天上的君王是「守約施慈愛」的神！而今天大衛與米非波設的這個定格，我們彷彿看到天上的君王在大衛的身上被彰顯了出來：這，是世人看得到的人，但卻彰顯出了天上那看不到的神的性情。因著大衛的守約施慈愛，米非波設的生命得以由悲劇轉化為喜劇，甚至是能時常與王同席吃飯的童話。所以這是福音，不單是米非波設的福音，也是我們的福音。

我們跟米非波設一樣是被恩待的人；大衛怎樣對米非波設守約施慈愛，神也是怎樣對我們守約施慈愛。我們作為犯罪的受造物，與聖潔的創造主之間，距離是很明顯的，神根本不需要尊重我們，我們也根本無力回報，我們對神既沒有增添，也沒有幫助，畢竟我們連約都守不住。提後2:13「我們縱然失信，祂仍是可信的，因為祂不能背乎自己。」我們都曾經被欺騙，甚至背叛，所以我們都知道那是什麼滋味；但我們也都這樣對待過別人，所以清楚知道人性是怎麼樣地無法守約；但我們的神不僅只是一位大能的神，祂是絕對信實可靠的！這是福音，福音是，還好我們的神因著守約，以我們所不配得的、堅定不移的、恆久不變的恩慈來恩待我們。約壹1:9「我們若認自己的罪，神是信實的，是公義的，必要赦免我們的罪，洗淨我們一切的不義。」福音作為悲劇、喜劇和童話。祂不但救我們免死，祂還提升我們的地位成為神的兒女。祂不但提升我們的地位成為神的兒女，而且我們還成為了王家的祭司。

君王的祭司群體

如果不是神對我們守約施慈愛，我們悲劇的生命斷然沒有翻轉的可能。神好像透過大衛呈現出了理想君王的圖像；同樣，神也揀選我們在這世上呈現祂所喜悅的形像。守約施慈愛固然是神對人，但我們也看到了大衛是怎麼做的；我們註定不可能是君王，但我們是神的兒女，是有君尊的祭司！彼前2:9「惟有你們是被揀選的族類，是有君尊的祭司，是聖潔的國度，是屬神的子民，要叫你們宣揚那召你們出黑暗入奇妙光明者的美德。」在新漢語譯本裡，有君尊的祭司是翻譯為「君王的祭司群體」，也就是專責服侍君王的祭司；我們這樣的一個群體，是聖潔的國民，是屬神的子民，是為了要宣揚呼召我們脫離黑暗、進入奇妙光明的那一位。所以我們應該要跟大衛一樣，有能夠體現出我們天上君王的美德！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是絕對守得住約的，沒有人是完美的，即便是大衛，在這段經文之後，我們即將要看到大衛犯罪，可是大衛好像就是把握了機會做對的事，得神喜悅。我們的正直和恩慈是否無論在任何環境都能堅持展現？守約不是只在合理的情況和條件之下，也是在看似不可能又沒必要的時候。當種種使我們覺得無法以恩慈待人也是合理的時候，有多少時候這也正是神對我們的感想：繼續愛這些人簡直辦不到，有什麼我非得要繼續愛這些人的理由嗎？我們都是神的兒女，每個人都是不配得的，可是常常，跟弟兄姊妹彼此恩慈相待是最難的。合理而安全的作法，就是保持距離，大家不要再互相傷害了，可是合神心意的大衛不打安全牌！他用堅定不改變且超乎想像的恩慈善待米非波設，因為他這麼做，才使得米非波設體驗到了福音。同樣地，守約施慈愛的神所給我的恩慈是我是不配得卻得到的，是超乎想像而且堅定不改變的。這在世人眼中是童話故事，是不合時宜。

大衛確實反映出了天上君王的性情。而作為君王祭司群體的我們，不是為了「我應該要效法大衛的榜樣」；不是因為那是好的品格，甚至不是為了「我得要顯出基督的馨香之氣」，而是因為這是神所喜悅的，而神也是這樣待我們的。願神幫助我們，不只是傳福音，而是我們恩慈的生命，能夠反映出天上的神，活出福音。